荊謠一下子清醒了,定是會試中了!
秦晏心中有數,自知會試不在話下,心中並沒有怎樣,倒是荊謠高興的不得了,連忙起來了,穿好衣裳開柜子直接取了十幾貫錢,一把碎銀子出來,外面小丫頭聽到動靜連忙進來伺候,等兩人收拾好了報喜的人正好進來。
來的不是別人,正是福昌茂福管家,老人家高興,竟是從山下一路放著鞭炮上來的,進來見了秦晏連忙跪下磕頭,喜道:「中了!少爺,會試第四!少爺大喜!」
荊謠連忙將人攙起來了,趕著給了賞,福管家笑道:「府里的人聽說后都樂壞了,我斗膽做主先當時就放了賞錢,一人一月的月例,少爺……可還行?」
秦晏點頭一笑:「應該的,姑爺中了第幾?雲烈中了么?」
「中了中了,都中了。」福管家不住點頭,笑道,「姑爺中了第七,表少爺是……有些偏後了,並沒記著名次。」
秦晏點點頭:「這次錄了多少人?」
福管家頷首道:「三百七十二人,聽來報喜的差爺說可好些年沒錄這麼多人了。」
饒是秦晏心裡有準備也驚了下,笑道:「竟這麼多……」,看來晁嘉是決心給朝中大換血了。
福管家笑道:「是呢,我隱約記得三年前春闈時……也就錄了百十來人吧?」

秦晏點頭,想了想道:「回去準備兩份禮給嘉恩侯府和章府送去,我跟荊謠過兩日就回去。」
福管家答應著:「是呢,這眼瞅著就要到殿試了,少爺也得回去準備準備,家裡正準備著小姐的嫁妝呢,傢具都已經送來了,我帶人細細的看過了,料子樣式都是最好的,且已打了蠟,大件傢具太多,庫房裡是放不下,現先放在荊少爺院里了,針線上的人也已將我們定下二十四套被面兒被裡,十二幅綉帳,還有四季的十二套成衣做好了送來了,我讓丫頭們細細看了,都沒甚說的,如今已經封好了放在庫房中了,如今嫁妝都準備的差不多了,姑爺府上的嬤嬤前些日子也已經去羿府上請了小姐的身量去,聽說嫁衣也綉好了,等裁好了就送來給小姐試試,嫁衣,還有一應的鳳冠、珠翠都是按著侯爵夫人的品級來的,又尊貴又好看,聽老太太的意思也是很合心的。」
秦晏見福管家事事料理的清楚心中滿意,當下又賞了他十兩銀子,福管家千恩萬謝的收了,又道:「剩下還有些事,像是給小姐陪嫁送去的人,還有陪送哪處莊子等這些事就等著少爺回去料理了。」
秦晏道:「罷了,最多兩日我就回去了。」
「是是,萬幸這些東西少爺一直預備著,倒是方便。」福管家想了想又道,「聽說小姐的婚事跟那邊府上的二小姐撞上了?這也沒什麼,只是……那邊二小姐出嫁,少爺可要準備些東西給二小姐添妝?」
秦晏冷笑:「我沒東西給她,若是那邊府上先給秦思送東西過來,你就按著那分量再回一份過去,若是沒有就更方便了。」
福管家連忙點頭:「是。」,福管家交代完家裡的事後就下山回去了,荊謠怕家裡的事他們料理不清,想了想道:「哥哥……不然咱們今日收拾下就回去吧,也玩了這些天了,早點回去吧。」

秦晏攬過荊謠笑道:「急什麼?離著婚事還有一個月呢,再如何也能辦好了,回去容易,以後再想過來就難了。」
荊謠也明白,殿試之後秦晏得了差事就不好再這樣出來逛了,秦晏一笑,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道:「好歹是咱們洞房的地方,做呆幾日又怎麼了?」
荊謠心中一熱,笑了下沒再說話,秦晏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想了想道:「今天想玩點什麼?你不是喜歡桃花么,我讓她們將山後的那些桃花花苞都摘了,正曬著呢,等風乾了帶回去做枕頭做香囊比花瓣香味兒大。」
荊謠「咦」了一聲:「那……那邊的樹豈不都禿了?」
秦晏不甚在意:「大約吧……禿了怎麼了?」
荊謠搖搖頭不忍想那情形,乾笑了下道:「沒什麼,就是……怪可憐的。」
「幾年也來不了一次,讓它們禿一年怎麼了。」秦晏今日本不想再鬧荊謠的,但一想到過兩日就要走了……秦晏勾起嘴角,攬著荊謠輕聲笑道,「那天你要的桃花花瓣枕頭她們已經做了兩個來了,就擺在榻上了,我帶你去看看……」
……
兩日後別院眾人收拾行禮下山,荊謠還是戀戀的,趴在車窗上不住往外看,秦晏看他樣子心中好笑,道:「捨不得什麼?趁著還沒走給你帶上。」
荊謠一笑故意道:「我就喜歡那溫泉水,怎麼帶呢?」
秦晏輕笑:「那有何難?我讓人在咱們府上建一個一模一樣的池子,然後讓這邊別院里的人每日早起取了泉水送到城中去,再讓人給你燒熱了預備在池子里,不跟這邊一樣?這樣可好?」
秦晏說的雲淡風輕,倒是荊謠被嚇了一跳,他知道秦晏一向是說到做到的,連忙搖頭道:「不用不用,我隨便說著玩的,這……太勞動了。」
秦晏倒是沒覺得什麼,荊謠怕他當真,連忙拿話來岔,一笑道:「小姐出嫁,我也有樣東西想拿出來給她添妝,行么?」
秦晏一笑在他側臉上颳了下問:「你有什麼?」
「少爺!」吉祥在外面躬身道,「都已經收拾好了,少爺還有什麼吩咐么?」
秦晏道:「沒有了,走吧。」不多時馬車晃晃悠悠的行上了下山的路,秦晏轉頭接著問荊謠:「想給她什麼?」
荊謠笑了下道:「哥哥不說等十里紅妝的鋪子開起來……裡面要給我一些股么,我再分一半給小姐,行嗎?」
秦晏失笑,那日是羿文嘉寫信來催,問為什麼一直沒在京中開起鋪子來,秦晏當時跟荊謠商議等鋪子開起來分兩成紅利給羿文嘉,當時又說了剩下的就給荊謠,沒想到荊謠竟還記得,秦晏一笑道:「你就那點紅利,還給她做什麼?你想給她銀子要給多少,我出就是了。」
荊謠笑了下:「那不行,這是我的心意,再說給銀子……倒不如給份紅利,年年都有,萬一有什麼事也好周濟。」
秦晏頓了下點點頭:「你想的周到,那……也給思兒兩成的紅利吧……」,當時說了剩下的給荊謠,這會兒又要給秦思,秦晏有些不大好意思,又道:「你……我再給你些銀子。」
荊謠失笑:「給我?哥哥把我當外人了不成?」
秦晏自己也好笑,怕再說更生分了寒荊謠的心,無法只得擺擺手道:「給什麼,我的那些還不都是你的……」
荊謠心裡一暖,轉身去拿他留下的那個小河燈玩,秦晏依舊看話本消磨時間……
回到府中后兩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,秦晏應付來往賀喜的人,荊謠接手府中一應賬目上的事,過了幾日才理出頭緒來,剛還沒來得及歇一歇,殿試又到了。
殿試那日荊謠倒不再緊張了,反正晁嘉有意要重用秦晏,殿試這一關肯定是好過的,荊謠安安穩穩的在家中等著秦晏的好消息,果不其然,高中探花。
衡棋如中了狀元,榜眼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貧寒書生,並沒有什麼根基,人多不認識他,晁嘉說到做到,放榜后召見三鼎甲時當即給衡棋如賜了婚,授了衡棋如翰林院修撰一職,授了那榜眼和秦晏翰林院編修一職。
剩下的進士們還要朝考,晁嘉先命眾人散了,獨獨留下了秦晏一人。
晁嘉換了衣裳,在偏殿召見了秦晏,秦晏依禮叩拜,晁嘉連忙讓人扶了,笑道:「就咱們自己人了,還拘著做什麼,快坐。」
秦晏一笑:「皇上寬厚,臣不敢逾禮。」
「罷了。」晁嘉失笑,「你怎麼比棋如還客套,坐罷,朕跟你有話說。」
秦晏只得坐了,晁嘉屏退眾人一笑道:「也好幾個月沒見你了,府中一向可好?」
秦晏點頭:「都好。」
「那就好……」晁嘉笑了下道,「說起來還沒恭喜你呢,以前住在一處那麼長時間朕竟沒發現……不錯,荊謠是個好孩子。」
蘇卿辰為何在貢院縱火,晁嘉肯定是知道的,秦晏自知瞞不過去,笑了下道:「謝聖上庇護,那日……說來慚愧,家門不幸,多有小人挑釁,幸得先生幫忙遮掩。」
晁嘉笑笑道:「若說起當日你待我們的情分,這些實在不算什麼了……秦晏,先生已經同你說了吧,朕有心用你……替朕掃清一些雜草。」
秦晏心中一動,低聲道:「先生同臣……並未明說。」
「那好,朕今日就同你明說了。」晁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,低聲道,「當年的那些人……還未殺盡,好多事朕不好明著說,需要有個人……出來牽頭,做個樣子,帶著這些新上來的進士們慢慢的將那些人都替下去。」
秦晏心中明白,蘇嘉的皇位來的並不那麼名正言順,為了穩定人心至今未殺薛家人,對外一直做出慈和憐憫的樣子來,但他心中早就恨透了他們,只等著將朝中各處要緊的地方慢慢地換做自己的人,如此才能放心大膽的大開殺戒。而自己,就是晁嘉用來引導別人的一個樣板,試想,自己若是因替晁嘉清理薛家人而連連獲封賞,別人看見了,識時務的自然明白該怎麼做了。
秦晏點頭:「臣明白。」
晁嘉一笑:「同你說話就是省力氣,如今……朕的意思是先讓你去翰林院,過段時間就送你進大理寺,先辦幾件小案子,如此也好找由頭升遷,棋如么……他跟朕說只想在翰林院里清閑度日,朕也不好強他,隨他吧。」
秦晏躬身應下:「臣謝恩。」
「還有……」晁嘉想了想笑道,「至於荊謠的事,你不必擔心,朝中若有言官提起,朕自有話說。」
秦晏心中一動,抬頭看向晁嘉,冷清的眸子中終於帶了幾分情意,晁嘉嘆了口氣:「我知道你們的,如今……棋如同我也疏遠多了,大約是怕兔死……呵呵,罷了罷了,不說了,你只記著一句話就好……」
晁嘉走下來在秦晏肩膀上拍了拍淡淡道:「苟富貴,勿相忘……當年最難的時候,你們沒捨棄我,如今兄弟發達了,自然忘不了你們,我知道荊謠的事始終是你的心事,你只放心,只要我在,自然保全的住你們,你喜愛荊謠,我除了誥命不能給,別的……只要我能幫你的,義不容辭。」
秦晏心中大石落地,自出了羿老太太的事後秦晏就一直隱隱的擔心,來日混跡官場,免不了有人會拿荊謠說事,秦晏自己不畏人言無妨,但荊謠……秦晏知道荊謠心事重,若是聽到一句半句的肯定會自責帶累了自己,秦晏最怕的就是這個,如今得了晁嘉的定心丸終於安心了,秦晏躬身道:「臣……替內子謝過聖上隆恩。」
晁嘉一笑:「行了,知道你最近事忙,去吧,聽棋如說……已經定下五月十八了是吧?到時候我再送份大禮過去。」
秦晏謝恩退下。
作者有話要說:感謝Gyla姑娘的兩個手榴彈和一個地雷,感謝jingjing、雷霆夜深、滄膺、淡紫色的誓約、暗衛中的戰鬥機幾位姑娘的地雷,么么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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鞠躬^^ 秦晏此次出宮走的是午門的正門,一輩子一回的事,秦晏也沒覺得多新鮮,衡棋如卻是志得意滿,微微側過臉對秦晏低聲笑道:「怎麼聊了這半日?讓我們好等,一會兒完了事我去你府上。」
左右都是宮人秦晏不好多言,壓低聲音好笑道:「你不回府拜祖宗,去我那做什麼?」
衡棋如一笑:「自然是給祖宗磕頭上香了再去,你說做什麼?今日可是皇上賜婚的日子,我親去府上求娶,多熱鬧。」
秦晏想想點頭:「也罷。」
出了宮門外面早有高頭大馬預備好了,自有禮部的人引著三人去遊街,秦晏利落上馬,低頭看看白馬身上綁著的大紅綢花微微蹙眉,心道好傻,抬頭掃了眼前面冠上還得簪紅花的衡棋如一眼心中點點頭,幸好沒跟他搶狀元,那個更傻。
春風得意馬蹄疾,一日看盡長安花。回府後自然又是一番熱鬧,羿府眾人都在池園昭瑰堂中等著了,見秦晏回來了連忙圍了上來,一屋子的女眷,拉著他問什麼的都有,秦晏耐下心笑著挨個回了,轉頭對秦思笑道:「皇上隆恩,已經賜婚了,讓人準備香案吧,過會兒大約就要來宣旨了。」
秦思聞言羞紅了臉,連忙避開了,羿老太太大喜,笑道:「這個是三喜臨門了……福昌茂!快去準備香案和一會兒打點的銀子。」
福管家笑盈盈的去了,秦晏見眾人那架勢還有一大堆話要同自己說,連忙先笑道:「外祖母容我喘口氣,換了這衣裳給我娘去磕個頭。」
羿老太太一笑道:「是是,看我……都笑迷糊了,快去。」
秦晏給羿老太太柳氏又作了一揖,轉身對一直站在一旁的荊謠道:「謠兒來,同我一起去給母親上香。」
荊謠頓了下不由得看向羿老太太等人,羿老太太面色一僵,秦思心思細膩,上前扶著羿老太太的胳膊笑道:「外祖母先坐下吧,哥哥又跑不了,一會兒還得有不少人來賀喜呢,外祖母快養養精神等著應付。」
羿老太太心中嘆息,轉過頭對秦思點點頭笑道:「正是呢。」
秦晏像是沒看見一般,上前拉著荊謠的手帶著他去內室了,一進屋荊謠就忍不住將秦晏抱住了,小聲喜道:「我剛偷著去街上看哥哥了!哥哥真威風!比狀元榜眼都搶眼。」
「不是說了不讓你去么?!」秦晏聞言忍不住斥道,「街上那麼多人,擠來擠去的,湊什麼熱鬧去!你是沒見過我么?」
荊謠嘿嘿一笑:「見過哥哥,沒見過探花呀,我在天香酒樓裡面呢,並沒擠著。」
秦晏在荊謠臉上捏了下道:「想看就再看看,我這就要脫了這身衣裳了,紅艷艷的,傻的很。」
「誰說的,多好看。」荊謠一點也不覺得傻,看了看笑道,「我下樓回來的時候聽到不少人在議論哥哥呢,還有城外的鄉里人跟我打聽哥哥呢。」
秦晏轉過屏風換衣裳,隨口問道:「議論什麼?議論我這身衣裳蠢嗎?」
「怎麼老說衣裳不好看……」荊謠失笑,幫秦晏挑了身象牙白的衣裳出來伺候他穿上,「她們議論……這探花郎是誰家的公子,可曾娶親。」
秦晏一笑,轉頭問道:「你怎麼說的?」
荊謠坦然一笑:「我說,探花郎是城南池園的秦晏秦公子,月前已婚配了。」
秦晏低頭在荊謠唇上親了下笑道:「說的好……跟我來。」,秦晏帶著荊謠去園中的小祠堂上香,秦晏上罷三炷香后荊謠隨著也上了香,鄭重叩拜后同秦晏跪在一處,秦晏側過臉看著一臉庄穆的荊謠心中一暖,如今自己已高中,外祖家逐漸恢復昔年榮光,秦思也已尋得良配,自己更是得了這麼個如意人,母親在天有靈,大概可以安心了。
若還有什麼不順心的……秦晏默默的看著祠堂中供著的白玉觀音,有朝一日,他定當奪回秦府中屬於他的東西,名正言順的將他母親的牌位請回來!
荊謠起身拜了又拜,秦晏起身將荊謠扶起來了,淡淡道:「走吧,一會兒還要接旨呢。」
秦晏牽著荊謠的手出了祠堂,等下次再來時……大概就是自己親手將三皇子一派絞殺的時候吧,秦晏轉頭又往祠堂中看了一眼,觀音大士寶相莊嚴慈和依舊,秦晏深深吸了一口氣,帶著荊謠往前面去了。
不多時聖旨果然來了,駢四儷六的念了半日,最後還賞賜了不少上用的大紅雲錦蜀緞,秦晏同荊謠謝恩后好生的將那幾個太監打發去了,剛送走衡棋如就來了,秦思聽外面傳是他來了紅了臉躲到內院去了,衡棋如進來,還沒等說句話外面尤老夫人帶著她的兒媳也來了,池園中一時熱鬧非凡,秦晏忙命人上茶好生招待著,尤老夫人見衡棋如也在忍不住打趣道:「新姑爺也來了?等不及五月十八了不成?」
衡棋如這陣子被大家玩笑開多了也懶得臉紅了,見屋中都是自己人索性厚著臉皮道:「還是老太君最懂晚輩的心思,這日子本就定的太晚了些。」
話一出羿老太太撐不住笑了,道:「這孩子……就這樣準備嫁妝還手忙腳亂的呢。」
衡棋如笑笑:「老太太說笑了,嫁妝不嫁妝的我是真不在意,這……人能來就行。」
廳中眾人聞言更笑個不停了,尤三太太笑道:「早就聽說嘉恩侯是個重情誼的,如今看果然不錯,以後思兒過去有福了。」
柳氏湊趣笑道:「可不是,小定的時候姐姐沒來,咱們姑爺可是指天畫地的發誓要對思兒好一輩子呢,還……」,柳氏壓低聲音跟尤三太太笑道:「還說了,要一生一世一雙人,再不納妾的。」

尤三太太聞言眼中欽羨不已,笑道:「如此……倒是咱們思兒有福了。」
裡面兩個太太慢慢說著秦思的那些嫁妝等物,外面尤老夫人問了問秦晏和衡棋如授的官職,連連點頭:「很好……年輕,在翰林院里待幾年,慢慢歷練著學著辦事。」
門將進階之路 ,衡棋如笑道:「老太君放心,皇上說我父母早逝,特給了恩典,讓內務府派人來幫忙操持。」
尤老夫人和羿老太太聞言都放下心來,畢竟是侯府的婚事,半分也差不得的,如此眾人又商議了些小事就散了,只等著五月十八日大婚。
時光飛逝,五月十七花妝,羿府尤府女眷都出動了,一起在池園幫忙招待往來誥命貴婦,秦晏也沒想到能來這麼多人,且好多都是秦晏不大熟識的,外面是尤二老爺和尤三老爺帶著秦晏一一認過,裡面是羿尤兩府女眷照應,荊謠裡外打點著,臨時往外面去又定了幾桌席面來,兩人忙了一早都沒能說上句話,中間奉茶時秦晏抽空往後面來尋荊謠,荊謠正在庫房裡取了兩套考究茶具出來預備著一會兒待客,秦晏從後面將人抱住了,笑道:「怎麼來這兒了?丫頭們呢?」
剛剛入夏,天氣已經有些熱了,荊謠擦了擦額角的細小汗珠笑道:「丫頭們?連婆子都要去端茶倒水的了,哪裡還再找丫頭們去,哥哥……咱們還是得要些大丫頭,平日里自己不覺得,別人往來看見了不笑話么?都是些小丫頭伺候……」
「也就這一次大事了,哪有以後?」秦晏拉著荊謠坐下來失笑道,「都是棋如……我不知道他竟撒了這麼些帖子,來了這些人,早知道從他那邊借些丫頭過來。」
衡棋如撒帖子是一個緣故,他送帖子的都是老嘉恩侯的故交,但今日看,有些七拐八拐的親戚也來了,秦晏心中明白,晁嘉的安排已經慢慢出現效果了,朝中變天,京中貴族不少都在觀望,如今有個能向新帝寵臣賣好的機會,怎麼會不來呢?
秦晏心中冷笑,很好,自己這裡來的越多,秦府那裡就越少。
秦晏看向荊謠,一笑道:「大丫頭就算了,人大心大,難免不省心,別召那個麻煩。」
荊謠無法,起身道:「這清凈,哥哥歇會兒吧,我把這套茶具送裡面去,聽吉祥說幾位王妃都來了,正好給她們用。」

秦晏點頭,外面還有不少人等著他呢,他也不好久坐,在荊謠額上親了下就出去了。
裡面羿老太太正跟安國太妃客套著,安國太妃同羿老太太年輕時也有些交情,拉著手不住笑道:「你可算是熬出來了,外孫這樣爭氣,外孫女兒又得此佳婿,老姐姐……好福氣啊。」
羿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,點頭道:「是,你也知道,倩兒走了,這兩個孩子一直讓我惦記著,許是倩兒保佑吧,這幾年順風順水,還算可以。」
「我可聽說了,咱們皇上同你外孫,還有你們姑爺都是舊交呢,以後前程必然錯不了的。」安國太妃抿嘴笑了下道,「思兒出了門子,你就少了一樁心事,以後再給秦晏尋一位千金就算完了倩兒的事了。」
羿老太太頓了下笑道:「可是呢。」
安國太妃笑笑:「要不都說兒女都是前世的債呢,我有個小孫女,如今也快及笄了,還沒定下來,就怕尋不著個可心的人,唉……哪能都跟你這外孫女一樣好命呢。」安國太妃意有所指,羿老太太活了這麼大年紀有什麼聽不出來的,她不好說什麼,只是敷衍道:「哪裡哪裡,太妃客氣了……」
安國太妃只是個郡王妃,家中爵位傳到孫兒這裡就沒什麼了,加之皇帝登基后並不多看重宗室,安國太妃一家子雖未參與過當年的案子也是懸著一條心,殿試之後她就對秦晏很有意,還待再說幾句,尤老夫人已經插進來了,只道:「這是我家二媳婦的太太,你還沒見過吧,過來見見……」,邊說著話邊將羿老太太請走了,這邊卻也不失禮,尤三太太適時的走近跟安國太妃聊了起來,安國太妃也不好太上趕著,只得笑笑搭著話聊了起來,女眷們湊在一處聊天,不過就是今日來的人如何如何多,池園的景緻如何如何好,聊的最多的,自然就是秦思的嫁妝了。
羿江倩當年留下的嫁妝秦晏幾乎都沒留下,全給秦思了,除此之外又有京中十里紅妝兩成的紅利,京中一半的莊子,還有這幾年秦晏留心給秦思攢下的東西,林林總總,一共一百六十抬。
添妝之日這些嫁妝都要擺出來的,往來誥命眼睛一個比一個毒,哪些是虛抬,哪些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一眼就能看出,秦思的嫁妝里一件大件笨重東西也無,全是整整齊齊的箱籠,有些打開了,露出精緻華貴的珠翠來,實實在在的裝了一妝奩,有些並未打開,有些還用大紅囍字封起來了,想來是太過貴重的東西,要不就是銀票等物,這樣的嫁妝就是在京中也是少見的,安國太妃心中欽羨,如今真是風水輪流轉,自己孫女來日出嫁也不見得有如此風光的。
這邊正忙著,外面宮裡又有恩賜下來了,小太監們高聲唱和,裡面都聽得見,上恩賜秦思金鳳兩隻,金鑲珊瑚頂圈兩圍,隨金鑲青桃花重掛四件,片金十匹、蟒緞十匹、大卷閃緞二十匹、小卷閃緞三十二匹……
裡面羿老太太聽見了連忙命人去好生招待著,裡面又是一片恭維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