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方世界,到底在何處?」方洪抬手將其餘的戰魂給吞噬了,得到的信息並無多大區別。但讓他更加好奇那條陰河到底藏在哪裡?不在陰世,不在陽世,莫非還有更深層次的世界?
他的念頭在四周又尋摸了一圈,依舊一無所獲,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,他看向了一邊的那塊大石。他忽然想到了一點,既然那刀鋒煞劈砍在井上可以讓陰氣散逸出來,那說明煞氣是可以破開那空間的。
如今日頭已經開始偏移,那片陰影早就移到了其他地方。但方洪自身也有煞氣啊,他在應州城的戰場上,殺了二十來個人,身上也懷有煞氣。雖然不是很多,可好歹也比那刀鋒煞要強。
就在他準備出手的時候,他卻開始猶豫了。上次出現的大船太可怕了,根本就是無解的存在,他要是就算打開了通道,萬一進去了再遇上那船隻,那也是死路一條。他平白無故的,何必冒著危險進入其中。
方洪不是一個冒險之人,那方世界到底如何,他又不清楚。此事的風險太大,一旦出現危險,那就有性命之憂,他不願行這等激進之事。
「朝雨,我們趕快下山去,此地或許有危險。」他很快就打定了主意,如今萬事還是以穩妥為主,就算是想要探明究竟,也得等實力提高了再說。
方洪牽住謝朝雨的手,食盒也不收拾了,當下就要往山下而去。
「咔嚓。」他們還沒有走出去幾步,忽然之間,一道細微的裂縫,出現在二人的身後,方洪只覺得,一股細微的吸引力量,從後背傳來。
「好膽!」方洪大喝了一聲,自身命格化作大印,散發著道道金光,狠狠的轟擊在那裂縫之處。這道吸力對他來說,並不怎麼強大,但謝朝雨對上,自身的魂魄肯定會被吸走。
他這大印一撞,那裂縫非但沒有縮小,反倒瞬間擴大了數倍,吸力也在迅速增強。透過那個裂縫,方洪看到了在其背後,一條巨大的河流緩慢的滾動著,無數的荷花燈,如同星辰一般,點綴在河流之中。
一股子莊嚴肅靜的氣息,從其中傳來。耳邊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,只餘下死一般的寂靜。
「方洪,我的腦袋好暈。」謝朝雨腳下一個趔趄,覺得一股力量似乎在拖拽著自己,讓她整個人覺得昏昏沉沉。這是魂魄被吸攝的後果,雖然未能離體,但已經被撼動了。
方洪的念頭一動,自身的陰河飛出,迅速的將二人包裹起來。而謝朝雨的腦袋也瞬間為之一清,那種昏沉的感覺消失了。
「想要暗算我?那就得留下些代價!」看著那條河流,方洪的面上露出了一絲冷笑,他一拍劍匣,匣子當即就張開,裡面的七星劍上,浮現出一絲閃耀不定的光芒,卻沒有飛起。
「嗤嗤。」但是,一道凌厲無比的劍煞,從劍身之上飛起,瞬間的融入了方洪的陰河之中。劍乃兇器,自身蘊含煞氣,剛猛凌厲。
這道劍煞與陰河相合,瞬間就增長了百倍不止,橫跨虛空,穿過那到裂縫,遁入到那條無邊大河之中。
在七星劍中,蘊含了方洪本身的一絲神魂,如同他的分身一般。這絲劍煞跟他心神也有聯繫,哪怕進入了那片未知的世界,也依然可以感應得到。
「轟隆隆。」劍煞一入大河,便如同一條碩大的蛟龍在上下飛舞。大河的河水翻騰,連上面的荷花燈都受到了波及,一個個隨著浪頭起伏,似乎隨時都能夠傾覆。
「刺啦。」劍煞有數十丈之大,狠狠的往下一切,一大片的河水,便被這道巨大的劍煞給分割出來不少。
方洪煉化一條陰河,所以處處都是道場,以他現在五品神祇巔峰的力量,能發揮出來的威能已經極為恐怖了。 ?這片大河雖然被切割下來不少,但相對於那巨大的體型來說,也僅僅是九牛一毛。那片被切下來的河水,迅速的蠕動著,想要癒合起來。
水無常形,順勢聚合,雖然這是從精神之中誕生的河流,但也有這樣的特質。
方洪豈能給它這個機會,神軀直接飛出,念頭搬運,張手一吸,這片河水,便被他給吸攝了過來,迅速的在他的手中,化作了一個水球。
「嗡嗡嗡。」這水球剛入手,那片隱秘的世界,便整個震動了起來。一道無形的威壓,瞬間布滿了這片天地。原本還動蕩不休的河水,也變得如同平鏡一般,上面的所有荷花燈,也平息了下來。
而方洪的精神,也高度的緊張了起來,因為他知道,那艘船又出現了。
「嘩啦啦。」一艘破破爛爛的帆船,從河流的中間行駛了出來,整片世界都凝固了起來,只有船隻附近的水流在滾動著。
「等的就是你!」方洪的眼睛微微的眯起,神軀迅速的回竅。自從上次的事情,他就知道一件事情,只要他把身軀躲在肉身之中,就不會受到那帆船的影響。
在他肉身回竅之後,口中則輕輕的吐出了一個字,「爆!」
那原本還在大河之中的那絲劍煞,陡然間爆發出無數光芒,一道道頭髮絲似得劍氣,朝著四面八方而去。
每一道攻擊,都落到了那些荷花燈上面。「砰砰砰。」每一隻的荷花燈之中,都蘊養著一個魂魄。被劍氣給擊中之後,紛紛的爆開,一時之間,在大河之上,無數的光芒爆開,又迅速的消弭不見。
「哼。」方洪的面色微微一白,這絲劍煞,和他的心神相連,劍煞爆開,他自己也得受傷。同時,劍匣之中的七星劍,光芒也暗淡了下來,再也沒有了那些銳利的光芒,想要再回復威能,還需要重新蘊養。
但方洪也不吃虧,他用劍煞從那大河之中又弄了一塊下來,融入自身陰河,可以讓自己的實力有些微的提升。
「嘶嘶。」他這一個舉動,似乎激怒了那條帆船,微微一個震動之後,便跨越了無數的距離,沖著方洪沖了過來,同時,他面前的那條裂縫,也擴大了十倍不知,似乎就是為了好讓那船隻通過。
方洪卻一隻手抓住了謝朝雨,四周的水霧迅速的聚集了過來,將二人一托,他們的重量便迅速的減輕。
「跑!」他大喊了一聲,謝朝雨迅速的反應了過來,也不含糊,當即就邁開步子跑了起來。謝朝雨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,再加上有水汽托著,二人跑的極快。
若不是七星劍受了損傷,方洪現在都能直接御劍飛出。好在二人跑步速度也不慢,也不怕有什麼障礙,不論是溝壑還是山坡,他們輕輕的一邁步子,就能越了過去。
「轟。」帆船的一角,從那裂縫之中冒出,狠狠的撞擊在虛空之中。整片空間,不住的震蕩著,陽世之中,甚至出現了模糊的帆船虛影。
這就恐怖了,一般能夠顯化於陽世的,都必須的是陽神才行。這船隻上面散發著濃郁的陰氣,但因為力量太強了,連空間壁障都攔截不住。
香泉澗的四周,颳起了一陣大風,將樹葉吹得不住晃蕩,幸好沒人看到,不然這一幕也太驚悚了。
這帆船最多能從這個世界進入到陰世之中,想要遁入陽世,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。陽世的氣息過於剛猛,而它身上的陰氣太重,天生受到了排斥。
在一片不甘之中,帆船緩緩的退入到了裂縫之中,那道狹長的裂縫,也慢慢的癒合了起來,除了地上多了五具活死人的身體,一切都沒有半點變化。
在退回到大河之中的時候,那艘帆船之上,隱約的傳來一絲絲的咆哮之聲。而在其內部,卻沒有半點人影,有的只是一個個巨大的牌位。
這些牌位呈階梯狀分佈,最上面一個,書寫著一排金燦燦的大字「玄穹高上玉皇大天帝」,其下分佈著四個牌位,分別是「中天紫微北極大帝」、「南方南極長生大帝」、「勾陳上宮天皇大帝」以及「承天效法土皇地祇」。
在這五個牌位的下方,則是密密麻麻的諸天神祇牌位,有天神,有地祇,還有一些山神龍王之類的。雖然數量極多,但又一個共同的特點,就是這些神祇的神位,沒有一個是低於五品的,盡皆是天地間的大神。
「可惡,是誰?三番兩次盜取我的陰河。」帆船緩慢的消失在大河深處,而在某處廟宇之中,一個面目俊朗,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睜開了眼睛。
此人面容消瘦,嘴唇極薄,顯得刻薄生硬。在其背後,是一座極大的供桌,上面放置著無數的牌位。四周點燃了無數的香火蠟燭,照的整座廟宇燈火通明,金碧輝煌。
在這些牌位的最上面一個,寫著「玄穹高上玉皇大天帝」幾個字,竟然和那帆船之中的牌位一模一樣。只是,在數量上,比帆船中要多上一個。
多出來的那個牌位,上面也寫著字,「靈霄上清統雷元陽妙一飛玄真君」。如果是道門中人在此,就會發現,遍數天地的神靈,都不曾有這麼一位存在。
「殿下,今日的丹丸已經備好。」就在他面色陰沉的時候,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宦官,手中托著一個檀香木製的托盤,內中放著一方玉盤,在玉盤之中,則是一顆渾圓的丹丸。
丹丸通體金色,似乎乃是金屬打造,隱約之間,有異香傳來。這少年伸手捻起藥丸,一口吞入腹中,面上剎那之間,便湧現出濃郁的紅色,而他的雙目之間,也是精光四溢,讓人不敢與之對視。
那小宦官趕緊低下了頭,倒著從屋內退出。殿下一向是喜怒無常,若是哪裡看你不順眼,那小命很可能就沒了。今日殿下的心情明顯是不好,可不能衝撞了他。
「呼。」少年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,面上的紅色以極快的速度消退,而他整個人坐在大殿之中,雙目低垂,面容古板,彷彿是一尊活著的神靈。 ?從懸瓮山上下來之後,方洪的氣息有些混亂,可他的心情卻很好。終於陰了那艘破船一把,哪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,也他覺得很高興。
方洪向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,上次那船差點沒把他的神魂給吸走,至今想起,他依然心有餘悸。今天他自爆了劍煞,滅了那麼多的荷花燈,還截取了一大塊河流,總的算起來,他也不算虧。
「方洪,你沒事吧?」謝朝雨一臉擔憂的看著方洪,此時的方洪,面上蒼白的可怕,就如同一張白紙似得。
「放心吧,我好得很。」方洪又笑了笑,陰河迅速的收歸自身,裹挾著大量的陰氣,迅速的補充到了神軀之中,動蕩的念頭,重新束縛起來,他的精氣也快速的受到控制,面上出現了一絲血色。
蘊養了陰河之後,便能以自身為道場,哪怕受了重傷,也能迅速的恢復。
看到方洪氣色好了起來,謝朝雨才鬆了一口氣。同時,她的心裡滿是懊悔。早知道會有事情發生,她絕對不會提踏青之事。
「我們走吧,這懸瓮山以後盡量不要踏足。」那口香泉澗,很可能就是陽世和那方奇異世界的通道,上面被人加持了封印,需要用煞氣才能消磨通道。只要是喝了井水的人,都會被裡面的戰魂奪舍,以另一種狀態存活。
香泉澗的傳說,由來已久,喝了裡面水的人,不在少數。方洪現在擔心的就是,若每一個喝了水的人都被奪舍的話,那背後掌控這些戰魂的人,恐怕會成為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。
而且,似這等井水,也不知道有多少個,萬一分佈在天下各地,連接成一張大網,那估計連朝廷都奈何不得。畢竟,誰也不知道,朝廷內部,是否有沒有官員也被奪舍了。
不過,方洪相信,這東西肯定是有限制的,若是真的無限制奪舍,那需要耗費的力量也太大了。再說了,這幾個戰魂都是數百年前的,說不定想要奪舍,就必須得蘊養個數百年。只有這樣算起來,才合情合理嘛。
方洪二人騎著馬,回到了太原城附近的長亭,喚來幾個僕人之後,便坐著轎子,重新返回了城內。
……
回到了太原城的方洪,抓緊時間煉化起了搶奪的那截河流,同時,又花了數千兩銀子,買了大量的藥材金屬,用來洗鍊七星劍。因為他自爆了劍煞,讓他前些日子的蘊養,盡皆的毀於一旦。
他的日子,重新恢復了平靜,但是,閩南那邊,就沒有這麼安穩了。
閩地在整個大明來說,是一個比較奇特的地方,此地保守和開放並存。因為靠海,商貿不可避免的發展了起來。但是,此地又受到了漢族儒家文化的浸潤極深。當初南宋小朝廷,主要佔據的便是南方之地,所以,在這裡,形成了一種極為特殊的文化氛圍。
在此地,有無數的士紳大族,這些大族,在明面上都是儒家學問的代表,但在暗地裡,他們掌控著無數的貿易途徑,賺取了大量的銀錢。
明朝實行海禁,但這也導致海上貿易更加發達。大量的錢財,因為海上走私被運了回來,而朝廷,半兩銀子都收不到。
這些大族,是海禁最堅定的支持者,他們不允許任何人出海貿易,不論是尋常百姓,還是大明朝廷,都不得下海。因為一旦朝廷開了海禁,他們將會損失大量的錢財。
在五年之前,白蓮教的人進入閩南之地傳教,為了爭奪生存地盤,不可避免的和當地人發生了衝突。一邊是地頭蛇,一邊是過江龍,雙方一旦有了矛盾,自然打的不可開交。
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白蓮教勢大,不僅有自己的私兵,信眾也極多。而閩南大族擁有錢財無數,雙方鬧起來,那真是沒完了。為了各自的利益,雙方便開始和談。
閩南各族的派人加入白蓮教,成為其中的高層。而閩南的大族則讓出了自己的利益,給白蓮教分了一杯羹。
實際上,雙方看似都吃了虧,但卻是一個共贏的局面。白蓮教得到了立足之地,可以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。而各大族則是藉助白蓮教的力量,大肆的擴張,獲得了更大的利益。
雙方雖然偶爾還有一些摩擦,但大體上來說,還是各自相安無事的,迅速增長的財富,暫時的遮掩住了內部的矛盾,達到了一種巧妙的平衡。
可是,前段時間的兩封信,卻打破了這種平衡。第一封信,是聖女召集各大壇主去往太原,說是有要事相商。白蓮教原來的高層不敢耽誤,聽了命令,趕緊就趕過去了。但閩南一系的人卻不願意去,除了擔心有危險之外,更多的還是對聖女的輕視。他們有著自己的家族撐腰,並不如何懼怕白蓮教。而白蓮教,也不會因為這點事情,就與他們大動干戈的。
所以,閩南一系派出的都是各自的副手,算是意思了一下。
而第二封信,更是離奇,聖女竟然讓所有人販賣掉教中的商鋪,折換成金銀,為了防止有人以低價買的商鋪,假公肥私,她還必須要讓人先把賬本送過去,杜絕了作假的可能性。
此事一傳來,在閩南一系之中,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。白蓮教變賣商鋪,這事看似簡單,很多人以為,各大族再將鋪子買回來就好了,反正也不會賠本。但是,問題不能這麼算的。閩南之地商貿發達,不少外地人也看中此地,卻一直沒有進來的機會。
若是白蓮教賣了商鋪,那些外地人拼了命的也要將其買下來,這樣一來,閩南本地的財富,就得被外人給瓜分了,這讓那些大族如何願意?
尤其是江浙之地的那個大商人安國,生意遍布江浙,如今正打算進入閩南,白蓮教這次大肆販賣商鋪,不正是給了他機會。安國的財富,閩地少有人能敵,一旦他進來,別人的生意肯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。 ?王家,乃是閩南大族,族中子弟,數以千計。當代的家主,在戶部擔任戶部侍郎一職,族內不少主家旁系的人,也在各地為官,如今正是最鼎盛的時候。
在外人看來,王家乃是書香傳世的大族,行事頗有善名,每逢災年,都會賑濟災民,不少百姓和官員都交口稱讚。
而在暗地裡,王家卻是掌控了海上貿易的一股很大勢力,他們販賣絲綢茶葉以及陶瓷,賣到南洋之地,滿剌加國、三佛齊國,南掌國,都是他們傾銷商品的地方。
白蓮教來到了閩南之後,他們的勢力再一次的擴張。白蓮教是有自己私兵的,將士兵加入船隊之後,不僅他們在海上通行更加安全,還讓他們面對南洋土著的底氣更硬。他們在好幾個地方,甚至都發動了大屠殺,掠奪了大量的金銀。
王家憑藉著這個,賺的是盆滿缽滿,可是,前幾日聖女的一封信,卻給他們澆了一桶涼水。
「平兒,你五弟什麼時候能回來?」在王家的庭院之中,坐著一個富態的老者,精神矍鑠,滿臉紅光,說話之間,有一股子威嚴的氣度。
此人看著像是一個富家翁似得,但實際上,卻是王家權勢最重的幾個人之一。這人名叫王禮,是當代王家家主的堂弟,王家上下的生意,皆是由其負責。
他面前的這個人,名叫王平,是王家家主的三兒子。雖然行三,但卻是大婦所生,乃是嫡子,在王家的地位極為尊崇。
這也是閩南的一個特色,中原大地經歷了無數次的戰亂,胡人數次攻破中原,真正的漢人傳承,反倒往南方偏移。所以,這就導致了一個後果,南方的這些家族極為重視宗法,對於長幼尊卑看的很重。
他們口中的五弟,就是說的王敖。王平是白蓮教的壇主,而王敖是副壇主。王敖自從去了太原之後,就只傳回來一封信,說是讓王家變賣教中的商鋪。
對於這一點,王平自是嗤之以鼻的。雖然信中字跡和王敖的很像,但書寫的習慣很陌生,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瞧出問題來。所以,他們敢篤定,王敖肯定是出了意外,說不定是被軟禁住了。
「二叔,五弟尚未回來,不過恐怕凶多吉少。」王平站在王禮面前,一臉憂色的說道。他雖然是嫡子,但不是嫡長子,家業不會被他繼承,不然他也不會加入白蓮教了。王家的家主之位,是不會給一個反賊來當的,必須要根正苗紅。所以,他和王敖的關係走的很近,當聽到王敖可能出事後,他也替其擔憂。
「不論吉凶,他的事情我們是管不了了,如今白蓮教在四處販賣商鋪,可不能真的讓其得逞了。」王禮並不如何在意王敖,他也就是隨口這麼一提,一個庶子,死了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,他在意的,還是王家的生意。
「二叔,白蓮教那批老人,他們坐擁教私營,人手極多,我們不適宜和他們硬碰硬。再說了這明面是聖女的命令,大家也不好違背啊。」這就是所有人為難的地方,這事大家或許心裡明白怎麼回事,但明面上一點轍都沒有,就算硬拼,也是師出無名啊。
「聖女的命令?聖女都沒有親自出面,這信件誰人都可以偽造,此點不足為慮。」王禮冷笑了一聲,閩南各大族,都未曾將這一點放在心上,別說聖女只是送了信來,就算是本人前來,大家也不怵。
「那唯一的問題,便是教私營了。」王平站的越發恭敬,二叔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,那說明,對於此事,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。
「教私營有私兵數百,每一個都精通殺人之術,而且對於白蓮教死忠,十分難纏。」王禮笑了笑,當初白蓮教剛來閩南之時,教私營的士兵被朝廷圍剿,只剩下一百來人,可就這一百多人,將閩南各族殺的聞風喪膽。最近五年,他們又培養了不少士兵,重新恢復了以前的規模。
王平沒有說話,靜靜聽著他二叔將話說完。
「平兒,你可曾聽說過倭人?」王禮的眼神之中,閃爍過一絲的精光,聲音之中,卻充斥著森森的冷意。
「倭……倭人!」王平的眼皮子忍不住的一跳,二叔為什麼要問這句話,莫非他和這倭人有所勾結?雖然他們王家也做走私的生意,但卻不敢和這倭人接觸。
你出海走私,頂天了也就是抄家滅族,但和倭人勾結,那是要遺臭萬年的,哪怕死了之後,都得被人指著脊梁骨罵。
倭人自明初開始,就不斷的進犯大明沿海。尤其是近段時間,倭國內部發生了戰爭,更多的浪人武士從國內逃出,靠劫掠大明的沿海過活。前些日子,二百來倭寇進入江浙,不住的深入,燒殺搶掠,連朝廷都震動了,沿海之地的百姓,對其恨之入骨。
一旦王家和倭寇勾結,他們家的一切就都毀了,就是他爹,都得被殺頭。
「倭人之中,有一個首領,名叫吉田正一,手底下有三百來人。」王禮沒有理會王平的驚訝,繼續的開口說道。
「三百來人?怕是不夠吧,再者,勾結倭人,可是大罪啊。」王平猶豫了一下,面上十分糾結。
「他們的手上,還有五十桿火銃。」王禮的手指輕輕的扣了扣桌子,語氣陡然一重。
「什麼?火銃?倭人手裡有火銃?」王平大吃一驚,火銃只有朝廷軍隊允許掌控,他們這些大家族的人,弄一兩隻過來玩玩沒什麼,可是再多那就不可能了。
這東西可是大殺器,一排子綻開,瞬間就能殺死你幾十個人,
「而且,倭人的火銃,比我大明的要更厲害,殺人速度更快。」王禮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,砸的王平暈暈乎乎的。
倭人的火銃,真正的的名字,應該叫火繩銃,和大明的火銃並不一樣。大明火銃每次激發,需要點燃引線,十分的麻煩,速度也慢。而倭人的火繩銃,引線是拴在火銃身上的,有擊發裝置,想要發射,就按下機括,點燃的引線就會插入銃管之中,達到引燃火藥的效果。 ?「二叔,此事風險太大,就算要聯絡倭人,也必須將其餘幾家拖下水!」王平看王禮已經打定了主意,便一咬牙,開口說道。
「哈哈哈,這是自然,沒有各家的投名狀,我寧願讓外人插足我們這裡的生意,分去我們的利益。」王禮大笑了一聲,讚許的看著王平。自己這侄兒,到底已經能獨當一面了,想的也是周全。
王家若是和倭人勾結,最大的隱患,便是閩南的那些個家族。王家的實力太強,肯定會讓很多人不舒服,若是他們落得這麼大一個把柄,絕對有不少人想要在背後捅上一刀。到時候,可能白蓮教被除了,而王家也得被滅了,讓餘人撿了個大便宜。這世上豈會有這等好事,王禮又不是傻子。
想要聯絡倭人可以,各家要一起參與進來,弄一個投名狀,將大家拴在一起,如此才會保險。不然,王家寧願這閩南的利益被外人給瓜分了,也得保全自己。
「那行,侄兒這就去給各家送上請帖,請他們過府一敘。」王平點了點頭,旋即拱了拱手,出了門去。
……
白蓮教在閩南的總壇,在泉州府轄下的一個縣城之中。近些日子,因為要變賣教中商鋪,各個主事之人,便紛紛的來到了泉州,福州之地的府城,準備出售鋪子。
白蓮教的老人,對於變賣商鋪之事,並不抵觸。他們對於教派的感情更深,大多都是虔誠的教眾。另一方面,他們認為,教派變賣商鋪,肯定是要為起事做準備了,一個個都十分積極,動力十足。
為了避免出現意外,他們還特地將教私營的士兵都派出來,保護每個分壇,這些士兵幾乎所有人都有一打五的能力,實力強大的很,有他們在,根本就不虞有失。
「安先生那裡已經聯繫好了么?」在泉州分壇之中,一個老者沉聲的對著邊上一個白衣人說道。
「副壇主,安先生明日就到,他已經說了,我們有多少商鋪,他就買多少。」他們口中的安先生,就江浙著名的大商人安國,手下錢財超過百萬,當真是富可敵國。
「好,很好,錢財籌集的越快,意外也就越少。」能夠和安國聯繫上,也算是意外之喜,可以避免他們許多麻煩。而且,安國很有錢,不會像尋常人那樣跟他們斤斤計較,對於這樣的客人,他們自是極為歡迎。